[转帖]宋明时期潮州地区的双忠公崇拜(中)
陈春声
三、明代潮阳东山祭祀中心的形成
有明一代,潮州地方官员和潮阳本地士绅始终关注灵威庙的维修和重建,据隆庆《潮阳县志》和康熙《潮阳县志》的记载,主要的工程有:
洪武中,道士高惟一尝一修之。
景泰癸酉县丞汤垣以雷、南二将同一死义,祀不得独缺,又增塑二将像于东西殿隅,以时配食。
天顺中,二公尝赫厥灵,却夏岭巨寇魏崇辉等,劫不入境,而副使陈濂、知府陈 复相与重新寝殿,以答神贶。
其作两忠邮亭者,佥事诸正也,是时为成化改元之十载。
至嘉靖又六七十年矣。中间一破入城之虏,再解五旬之围。乃数值阳九,栋宇为墟,潮人悼焉。及四十四年,本府推官郑良璧来署县事,因即其故址,捐俸重建之。[29]
天启元年知县朱本吴重修之。[30]
上述历次修葺或重建,除已不知其详的洪武间的道士高惟一外,主其事者都是地方官员。其中最重要的两次工程是,景泰四年(1453年)汤垣增塑雷万春和南霁云二将神像于庙宇东西殿和嘉靖四十四年(1565年)郑良壁主持的重建。
雷万春和南霁云均为张巡部将,雷守雍邱时曾面中六箭而屹立不动,南从睢阳孤城冒险突围请援,后俱殉难,二人都以节烈神勇而得到旌表,事载《唐书》。睢阳双庙也塑有二将神像配祀。景泰间丁母忧乡居、曾官至詹事府丞的邑人李龄撰有《增塑南雷二将记》,详记汤垣率属官增塑二将神像于灵威庙事:
二君生与巡、远同捍寇,死与巡、远同操睢阳庙祀,岂得专彼而不及此欤?抑英之来未久而速化,后人逸其传欤。千载而下,不免为有识者疵议,而二公亦岂能无遗恨于冥冥乎?
岁在癸酉,姑苏汤公垣奉命丞吾邑,因为道其事。君慨然有修举之志。君之任,以慈惠仁其民,越明年化流治洽, 谋于教谕泰和尹君克赞、训导曾君杭、都昌李君德洎、耆彦姚源礼辈,佥以为宜。祷之张、许,同协其吉。遂捐已资,鸠工饬材,塑霁云之像于巡左右,则万春配焉。春秋报祀,靡有缺遗。
三载在兹,时和岁登,人用底宁。咸以为昔之缺典,迄今而完,其英灵忠烈之气,聚于一堂,凝为福祥,发为感孚,以惠利吾邑人也。[31]
可见,增塑神像的举动,其实是出于李龄等本地士大夫的建议,主事者心目中张、许庙宇的“正统”的蓝本,仍然是睢阳的双庙。直至南、雷塑像落成,他们才以为庙宇的规典终于完善。李龄此记被制成“木刻碑记,树于庙门”[32],后来又被录入各种方志,影响深远。从此,南、雷二将配祀张、许在潮州地区成为惯例,清代以后乡村地区普遍建立双忠庙宇,大多有南霁云、雷万春配祀。
东山灵威庙与睢阳双庙的这种联系,以后仍然不断被本地的士绅所强调。嘉靖年间,时任河南睢陈佥事的林大春也到睢阳双庙参谒,发现“睢阳庙祀位次,自张、许二公而下,
以雷、南、姚、贾凡六人”,而不特配祀南、雷二将。不过,后来他参与东山灵威庙的重建,仍然是“今新庙像设二公与雷、南,而不及其他者,仍旧也”。[33]可见,这种联系强调的不尽是形式上的模仿,而且更注重意义上的沟通。
嘉靖四十四年灵威庙重建于兵毁之后,主其事者为署潮阳知县的潮州府推官郑良壁,林大春等本地士绅积极参与其事,仅用三月新庙落成:
一时士民争先趋赴、施钱助费者,不可胜计。于是饬材鸠工,作二王神殿,像设二公及雷南二将如故。殿额上书文丞相《沁园春》词,重书知县吴谷联句(按殿门旧有联曰:保障江淮前后风云三百战,纲维人纪古今天地一双忠。盖吴侯谷所作也,今重书之)。门旁两厅则重塑钟、赵二像于其内。殿之下为亭,即所谓邮亭者。其亭左右置碑。左即予(林大春----引者注)所撰碑,见文辞志。其一在右,则郑侯所自识者。其上有庙诗扁。外为庙门,门之内为两庑,计十间。守庙者居之东北,跨山为仰忠堂(近徙东岳神居之)。
门之外有词碣二,其额曰“双忠庙”。不书灵威者,从时称,称民志也。其外为桥,桥之腹为石渠,水帘泉西来注其下。桥以南为甬道,旁多古树(近多被伐,仅存一二)。树夹山门,门外俯临江渚,远带城郭,浮屠涌其中,石门峙其西(俗称半街亭),檐亭翼如于东山之上。桐阴在左,云洞在右,八峰之胜,一览全收。盖至是而庙之大观备矣。……
又考庙祀之始,实起钟英,以英与嗣助并列从祀。英之从祀,盖自兹始。[34]
这次重修最后奠定了东山灵威庙的基本格局。从林大春的描述也可以看出,庙宇及其周遭东山的环境,已经被营造得相当契合士大夫的情趣。灵威庙又被正式称为“双忠庙”,亦始于此次重修。清代以后潮州各地普遍兴建祭祀张巡、许远的庙宇,大多称“双忠庙”,而“灵威庙”则一直是东山“祖庙”的专称。
明代地方官员一直将东山灵威庙列为祀典庙宇。“初岁祀以惊蜇、霜降,行礼如旗纛之例。其从祀庙庭者,赵嗣助一人而已。及知县黄一龙至(事在隆庆三年----引者注),首厘祀典,始易以春秋二仲,从上丁后举祭,献奠如帝仪”。[35]除潮阳县的官员外,因公私事务路过潮阳的各级官员,也常常到灵威庙祭祀。康熙《潮阳县志》就录有嘉靖四十年任惠潮道并参与进剿海盗的张冕的《双忠祝文》。[36]
明代潮阳双忠公崇拜最重要的发展,是在灵威庙两侧修建祭祀韩愈和文天祥的庙宇,“二祠岁祀并如双庙之仪”[37],从而在东山形成了具有明显士大夫文化色彩的祭祀中心。元代出现的有关双忠公与韩、文二人关系的解释,被明代潮州地方官员和士绅全盘接受,并得到发挥。
祭祀文天祥的大忠庙出现较早,在弘治九年(1496年)已经建立。主事者为知县姜森和分巡佥事王相,而向他们提出在灵威庙旁建设此庙的,是本地士绅萧龙。按照林大春的解释,“曰大忠,关世教也”。[38]嘉靖四十五年大忠庙重修,曾任广西佥事的海阳人章熙作《重建大忠庙记》,其中详细论述了大忠庙与双忠庙的关系:
大忠祠者何?祀宋丞相信国文公也。祀公于潮阳东山者何?以公当宋末,间关海上,经潮阳谒东山张、许庙,感慨作沁园春词以见志。忠义激发,至今凛凛有生气。故祠亦在双忠祠之左也。嗟乎,唐有天下三百年,安史之乱,其忠烈卓为江淮保障者,张、许二公而已。宋有天下三百余年,革命之际,始终一节,为十五庙祖宗出色者,文公一人而已。祠祀乌可已耶。[39]
正因为如此,大忠庙建立以后,就与灵威庙一起,并称为“三忠”。[40]在此之前,为了与《沁园春》中“邮亭下,有奸雄过此,仔细思量”一句相契合,成化十年(1474年)地方官员们已经特意为灵威庙增建了邮亭。[41]以后灵威庙历次重建,邮亭也自然成为必不可少的附属建筑。与此同时,文天祥参谒灵威庙的故事也更为丰富具体,比元代增加了“进酒”、“献马”等细节:
旧传文山谒张、许庙时,尝酌卮酒以进,请与二公对饮。祝曰:如有灵,当以承马献。已而,杯忽而自倾其半,马立毙于庙门之外。因葬焉,今称马冢。[42]
林大春记录的这些故事,也为后来的各种记载广泛传抄。直至民国年间,庙前数十米处仍立有“文马碣”石碑,被指为“马冢”之所在。[43]
韩祠的建立在隆庆元年(1567年)。潮州最著名的韩祠无疑是宋代已建于州治的韩文公祠,历代均列入国家祀典,明代宣德十年(1435年)四月,也有“命潮州府祀唐韩愈”的诏令。[44]潮阳韩祠建立的理由,却直接与双忠庙有关。首倡者为当时刚刚就任潮阳知县的黄一龙:
龙因政暇登临,祗谒双庙,顾谓僚佐叹曰:夫二公之来,以韩公所在也。今二忠有庙,公可独无?且像公者,故在沙门(指成化间在潮阳灵山寺所建之留衣亭,内有韩愈像----引者注),然废久矣。纵令犹存,曷足以示崇重?闻公尝至东山,自斯年始可乎?于是县丞楼椿、主簿包大
及典史叶世隆辈咸以为宜。境内士夫闻而赞之, 遂捐俸抡材,卜日兴工,作大堂一所,取予家(林大春----引者注)所藏遗像,塑公形惟肖。自是见者冠服俨然,如目击当时行部潮阳事矣。台下筑台,台覆以亭垣古树于其内,杪与堂檐相接,浓阴掩映,望之森然。门设祠扁,外有豫章,俯临碧渠。渠上为石桥,桥有石栏,南涌沧州,东悬翠壁。一方灵气,恒萃于斯云。[45]
在黄一龙建韩祠之前二年,林大春已在《重建灵威庙碑》中,记录“双忠”来潮与韩文公关系的新的“证据”。这次记载的内容与元代刘应雄的说法并无二致,所不同者,林大春指传说直接来自睢阳,而且是他本人亲耳听到的:
林大春曰,余尝守睢阳,亲吊二公百战处。及询之故老,犹能知公来潮阳事。说者谓:昌黎韩公尝白许公于朝议之后,后坐佛事谪潮,潮人祀之。故二公之来,以韩公所在之地也。[46]
至此,在多年有心无意的经营之后,潮阳东山双忠、大忠、韩祠三庙交相辉映,出现了一个在地域社会中有较大影响的祭祀中心。每年春、秋二祭之时,大小官员、本地士绅络绎于道,三庙祀典相同,均“献奠如帝仪”,可谓一时之盛。更为重要的是,东山诸庙所营造的文化氛围,与士大夫的品味情趣格外契合,潮阳东山逐渐成为当时潮州士大夫心目中的文化“圣地”之一。历次编修《潮州府志》
和《潮阳县志》,都收录许多关于潮阳东山及其庙宇的酬唱诗赋。官员、士绅也不时在东山雅集,如嘉靖四十四年“东山新庙告成,候(署潮阳知县郑良壁----引者注)因乐与乡士大夫登览而赋之”,[47]其唱咏部分仍见于《潮阳县志》。
潮阳东山祭祀中心的出现,与明代中叶潮州士大夫集团形成的历史过程是相一致的。十六世纪潮州经历过一次重大的“社会转型”,其内容之一,就是出现了薛侃、翁万达、林大春、林大钦、唐伯元、林熙春等一批有地位的本地士大夫,士大夫的政治权威和文化影响力较之前代大大增强。清代道光年间潮州教授冯奉初认为“有明一代,潮州人才之盛,足以凌跨中州,为山川增色”[48],因而编辑《潮州耆旧集》,所录明代潮州二十家文集,有十四家为正德、嘉靖、隆庆、万历四朝之人。在这样的背景之下,不难看出,潮阳士大夫营造东山的文化氛围,具有更深刻的地缘
政治的涵义。林大春在《潮阳县志》中描述东山的形胜之后,就明确地表达了这样的抱负:
林子曰,往余尝游会稽之东山,寻故晋征西将军谢安登眺处,见其卑之乎,无甚奇观也。因叹安石以叔世雄才,翊载晋室,仅贻江左偏安,不能东望岱岳,西窥蒿少,徒以区区山水之好,犹能俾此山垂名不朽如此。若吾邑东山之胜于会稽,岂有让哉?特以所在僻远,不得斯人以张之,遂使其名弗克大著于天下。彼世有席珍抱奇,不幸而晦处丘壑,或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者。非附青云之士,有恶能以自见也耶?由此观之,必有托而后传,因不独一山焉尔矣。[49]
四、灵验故事与“双忠行祠”的建立
尽管元代的庙记已经有了“公私有祷,其应如响”的说法,但就目前可见的文献,直至明代中叶,潮州地区尚未出现“双忠公”在本地“显灵”的记载。所有提到张巡、许远的文章、诗赋,讲的都是睢阳之战的英烈,托梦钟英的灵异,以及历朝皇帝的封典,至于“双忠”与本地社会的关系,则主要借助与韩愈和文天祥有关的故事来表达。潮州士绅一直引以为荣的就是,韩、文这二位在传统中国的历史解释中具有深远影响的、“知名度”很高的士大夫,都在潮州建立过功业。
这种关于“双忠”信仰的解释,到嘉靖年间有了重大改变。最重要的变化就是,我们见到“双忠公”在本地“显灵”,为百姓捍灾御患的灵验故事开始被编制出来。最早记录这些故事的是嘉靖四十四年林大春的《重建灵威庙碑》:
天顺间,夏岭为乱,乘虚且袭潮阳,将至,望见城中车旗火炬甚盛,遂不敢进,因讨平之。
嘉靖庚申,漳寇夜入城,为翁别驾所破。当时闻贼众自言既入城,即手持尺铁不动,竟尔授首。父老相传,皆谓二公有阴兵云。
癸亥春,倭夷大举入寇,以云梯十道先登,乡兵庄七等奋击死之。贼兵大败,顾独恨,欲坐困我。又复造为临冲之车,以图后举。未至,客有被掳者,阴从贼所射书遗城中,言击车法甚具,且曰:贼围潮阳且两月不下,彼意亦欲遁耳。第窃闻之贼中,言往者来寇,尝有二神人见,今望之蔑如矣,意者,神其不护此邦耶?此乃所以久而不去也。为今计,莫若祷于双忠之祠,请夜见焉。不且迎神于城,以明为神,或一助也。书至,父老豪杰皆疑以为为贼间谍,且尝试于我。余独谓此若有合乎兵家用神之说者,从之便。于是与众祷之,复为二公遗像,夜出城上。贼望见,果大惊。既又稍用其法,连破贼车于城西南。于是矮夷始有遁意矣。会贼中有伪降者,阳为兵向贼,实持城中阴事以与贼,且幸不去为利。贼乃以千人积薪累城下,历昼夜,高可二丈许,城中危甚,莫知所出。父兄豪杰皆云,宜用火攻。会是时日暮风起,议未定。复如祠下祷之,请得反风,顷之,火下薪燃,天果反风,火大炽,鼓噪闻数十里。我兵从城上望见贼弃营走,所射杀焚死无数。明日,果遁去。其英爽如此。[50]
这三个灵验故事讲的都是平定盗乱、捍卫城池的内容,这也反映明中叶以后潮州地方的实际情形。当时地方社会激烈动荡,天顺以后直至明末,潮州一直深受“山贼”、“海盗”与“倭寇”之苦,如嘉靖时工部左侍郎海阳人陈一松“代乡耆民草”之《为恳天恩赐留保障宪臣以急救生民疏》所言:“潮州地方逖悬岭外,山海盗贼匪茹, 遭荼毒之惨者,垂十余年。群丑日招月盛,居民十死一生”。[51]
潮州各地城池、村寨一再被攻破,破城以后生灵涂炭,典籍、文物付诸一炬。而明朝的军队却是兵疲将弱,不堪一击,善于扰民而怯于御寇,保乡卫土的责任,基本上是由地方官员、本地士绅以及由他们组织起来的“乡兵”来承担的。在这种情形之下,以义勇忠烈、捍城御寇著名的“双忠公”,很自然地成为官员、乡绅用于动员百姓的信仰资源。有意思的是,林大春在记录最后一个传说时,很自觉地把自己置于灵验故事“见证人”的地位。前引睢阳故老讲述“双忠”来潮缘由时,林大春已经充当了一次“见证人”的角色。这样的做法一再出现,考虑到当时动荡险恶的社会环境,其良苦用心已尽在不言之中了。
上引灵验故事中,提到嘉靖癸亥(四十二年)年间“祷于双忠之祠”,“且迎神于城”的安排,所指为潮阳县城内建“双忠行祠”事。如果从传说中的宋代熙宁年间算起,到明嘉靖时,双忠公信仰在潮州已经存在了近500年。此时距元朝皇庆元年赵嗣助等兴建的灵威庙落成,也已有250年。灵威庙始终是潮州地区祭祀双忠公的唯一庙宇。“双忠行祠”到建立,使东山灵威庙之外,出现另一个以张巡、许远为主祀神的庙宇。
“双忠行祠”是就潮阳县城内源泉社学改建的,隆庆《潮阳县志》记其缘由和及经过:
(社学)一在城隍庙西,坐通渠之上,曰源泉社学,以渠通源泉,取蒙养之义也。后因寇乱,士民请祷于东山双忠之神,动经数里而遥,又会中外戒严,往返不便,乃相率奉其遗像,入祀于此。因更名曰双忠行祠。有司朔望谒如城隍礼。[52]
当时,倭盗围城五旬,潮阳的官绅、百姓在城内拜祀“双忠行祠”时,城外东山的灵威庙已经毁于兵火,“栋宇为墟”[53]了。因此才有嘉靖四十四年灵威庙之重建。
然而,嘉靖年间建立的“双忠行祠”,安放双忠遗像仍属暂厝性质,“及寇平,神像仍归东山祠”,双忠行祠废。“嘉靖年间有鬻祠地之令,姚氏买为乡贤郎中增公祭业”。[54]嘉靖四十四年东山灵威庙重修告竣,次年即为嘉靖年号之最后一年,“嘉靖年间有鬻祠地之令”云云,当事发于“神像仍归东山祠”之后不久。可见,当时地方官员并无在灵威庙之外,长期保留另一祭祀双忠庙宇的打算。
不过,明末的动乱又使“行祠”的建立再次成为必要:
崇正甲申后,群盗蜂起,邑中士民请祷于东山,途经数里,中外戒严,朝夕不便往还。复迎像如城,而无专祀之所。乙酉知县孟应春始议就原址建庙。举人姚孙炳、贡士姚喜臣率族人义捐其地,生员马翔麟舍座地一区,贡士朱廷谏舍祠东侧铺地。[55]
乙酉年(1645年)已是清朝顺治二年,不过是时潮州在南明政权控制之下,仍奉明朝正朔。大概是由于地方动荡,政权更迭,重建“双忠行祠”的工程终于没有在南明官员的主持下完成。[56]
所以,直至明末,潮州祭祀张巡、许远的庙宇,还是只有潮阳东山灵威庙一处。蓝鼎元所谓“香火遍棉阳,穷乡僻壤皆有庙”的情形,是清代以后才出现的。[57]有清一代,潮州的双忠公信仰经历了一次更加明显的“地方化”过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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